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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聚焦苏格拉底

# 长篇大论胡说八道

# 人物和剧情处理得都很不细腻,慎





李马克辞掉了摄影师的工作。



没有人有挽留他的资本和勇气。一夜之间从地理杂志的头号摄影师沦为失明的残疾人士,这只是无可厚非的结果。主编李泰容看李马克尚不熟练地使用着盲人棍敲打到红木办公桌上,随即跟着一句「抱歉」;终于还是转过头,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湿了眼眶。

李马克已经快半年没有碰过他的爱车了。前公司楼下公交站的位置他还有所印象,顺着盲人道往大约正确的方向前进时,面前传来一阵男声。


他们都因为没有看到对方而撞上肩膀与胸膛。对面的人比李马克还要率先说出「不好意思」,但这四个字的尾音像是飘进空气中,随后是一句疑问:

“李马克?”

握着盲人棍的手溢出一点汗。李马克点了点头,嗓子带了点紧张的沙哑:

“东赫。”

“你的腿受伤了?怎么拄着这么个玩意儿。”他的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埋怨;但李马克此刻害怕极了李东赫这种温柔,便搪塞地「嗯」了句,再次跌跌撞撞地挤进人流。



李东赫显然不想这么放过他。也不知道他原本那通与作者的电话到底谈清楚了没,但青年此刻的注意力全然百分百放在李马克身上:

“有必要这么对待昔日恋人么?说分手的是你;要继续做朋友的是你;结果一声不响消失了半年的人还是你。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干脆一开始就要求形同陌路?”

李马克被他追问得头痛,这会儿已经没有走直线的能力,又差点撞上路边摆放自行车的区域。李东赫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你说得没错。”

李马克终于开口,朝声源的方向转过身,摘下墨镜后只是一句哀求:

“所以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李东赫手头上还有一篇下周五印刷的中篇小说没有校对;那是当下最受人瞩目的小说家郑在玹的作品,总编显然对他寄予厚望。如果知道这会儿他没有去郑在玹的公寓讨论校对事宜,而是糊里糊涂闯进前男友李马克的小区的话,估计得气急败坏。

李马克拦不住他。也是,他们曾交往七年;除了那次李东赫冷战后说要与他分手被他狠狠训斥以外,他基本没对李东赫发过火。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电梯板,便先感受到肌肤的温度。李东赫按楼层的动作显然比他要熟练得多,李马克垂下手,任由空气中弥漫即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刚从圣托里尼回来那天。”

“车祸?”

“嗯。”


李东赫似乎还想问什么,电梯率先发出到达指定楼层的提示音。李马克走得很快,最后只在李东赫身边留下一句话:

“今天就不招待你了,我恋人在家,有机会的话下次介绍给你。”

李东赫看着他急促离去的背影,头抵在闭合的电梯门上一言不发了好一会儿。



金道英像个主人似地盘腿坐在大厅沙发上,从茶几上的果篮里拿过一只橘子,边剥皮边模仿起李马克黯淡且不自然的语气:“我恋人在家,下次有机会介绍给你。”

李马克脱下室外鞋,语气里满是无奈:“别学了。”

“扯谎能力日渐增长嘛,对着李东赫说这话还能维持面不改色,我们马克成长了。”说完还鼓了个掌。

李马克把原本要趿拉着的家居拖鞋往沙发方向砸,运气很好地打在金道英刚做好的发型上:“你不是要拍杂志封面么?”

“知道你还往我脑袋上扔!”

“看不见,抱歉。”语气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经纪人打来电话,说是保姆车还有五分钟就到。金道英慢条斯理地吃完橘子,抽出一张湿巾擦手。抬头瞥见李马克走进厨房,手在冰箱门上滑了一会儿才将其拉开,把原本的刻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当然就这个问题说过李马克无数次——不过是一场谁也无法控制的变故,你却强行剥夺对方爱你的权利,又遮掩爱着他的心。结局是你李马克会感谢自己作下的决定,还是他李东赫会表示理解并和你再无瓜葛?

那会儿的李马克光是听他一人长篇大论,迟迟没有开口。等到金道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听睡着了的时候,才缓缓回答:

“哥你也知道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事。我也不想变得这么自私,可如果失明的人是你,你能有勇气向在玹哥坦白,并维持与现在相同的关系吗?”

金道英很想说他有,可他还是畏惧了。


他离开之前又顺了个橘子,想起什么后交代给李马克:“你刚才出门的时候,家政阿姨打来电话说自己会晚些到。”

“好。”

金道英带上玄关大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拉开罐装啤酒拉环的李马克,又没忍住他那碎碎念:“你少喝点,别待会儿醉了也没人照顾。”

“哥,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不是刚上小学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他腹诽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看李马克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还能开得起玩笑,也终于察觉到自己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便放心离开了。



金道英拉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把领口前的墨镜戴起。经纪人又打来了电话,他不耐烦地接起:“急什么急,我来了。”

“车停在西出口这边。”

他直接挂断电话,依靠对李马克小区的印象顺利找到西出口。熟悉的私人面包车停靠在门口还打着暂时停靠的灯,经纪人这边正要拉开车门,金道英又听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

“道英哥?”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见到李东赫困惑的脸时又马上撇回脑袋,心中大喊不妙。

李东赫显然没打算这么放过金道英。前者下了车上前确认这便是自己当下正在负责的作家,郑在玹的爱人;金道英只得挂上不太自然的笑容和他打了招呼:“东赫啊。”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大脑转得飞快,想要找到一个自然的原因把真相搪塞过去。但李东赫的反应速度比他的更胜一筹——见自己犹豫许久立马便猜到七八分:“哥刚才去见李马克了?”


要知道李马克当时决定在李东赫的世界之中彻底蒸发时,甚至拜托他们的共同好友守住自己的秘密。金道英骂骂咧咧却也不得不替他隐瞒,李东赫前来问自己是否知道李马克去了哪里时,也只能违背良心摇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

然而此刻这个谎明显再圆不下去,金道英只好如实招来:“是。”

李东赫没有质问他为何要作李马克的同伙把自己蒙在鼓里,只是想起方才对方坦白自己正值恋爱时分一事。

“所以他说自己有恋人的事也是假的?”

金道英没有回答,李东赫自然知道了答案。


他们没有进行更多的交流,金道英被经纪人拉上保姆车消失在李东赫的视线内,后者又将身体转向小区公寓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上了车。




李马克正在翻阅一本有关现代美术史的书。最近他还在学习盲文,读起字来依旧有些吃力。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一个星期了,书签至尾页似乎还有好几毫米的距离。

他坐在沙发上,腿边还放了一本英文短句集。那是郑在玹送的,说是让他多多接受文学熏陶,别再像现在这么榆木脑袋。


李马克读过第一页,纸上只有短短两句话:

「He had me at first sight。」

「But then I lost him.」

他觉得这简直是郑在玹亲自印刷来讽刺自己的,便再没有翻开来读过。



门铃响起时他刚读完当前这章。坐在沙发上过久,腿倒是有些麻了。李马克顿了顿才站起身来,摸着身旁好一会儿也没找到盲人棍,索性摸着墙直接走向玄关。

他打开门,闻到来人身上的气味时才察觉到眼前的人并非所谓的家政阿姨。李马克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不知是否应该将李东赫拒之门外时,对方已经把自己的身子推了进来。

“你的厨艺应该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吧?我去买了点牛肉肋排和年糕给你炒着吃。哦对了,超市的西瓜居然打折了,看上去很甜。”


他的自说自话令李马克不知所措;李东赫把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到料理台上后,才发现李马克的盲人棍正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连忙走向玄关拉住李马克的手,把对方扶进客厅。

李马克依旧不善于拒绝他的行动,但冷酷无情了半年也并非一无是处。李东赫从塑料袋里拿出食材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而再次坐回沙发上的他终于还是开口:

“东赫,这样太麻烦你了。家政阿姨马上就来了,剩下的我让她做就好。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我把钱给你。”

李东赫刚拿出那盒排骨,抬头看着李马克毫无波澜的表情,呼吸不经意变得沉重了许多。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受影响得明亮:“刚好我这几天没什么工作,这点小事而已。”


他打开包装盒,拿出深口锅往里倒入清水。李马克听着水从瓶子里迫不及待涌入锅中的声音,「咕嘟咕嘟」地打在自己耳膜,又变得绝情了些。

“但是我们现在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可以在对方家里料理的程度吧?”



这句话的确足够有效,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听见时钟行走的声音。

然后李马克听见李东赫放下锅的声响,他走向自己的步伐不算缓慢却也不急切,但每一步似乎都带有来自他的坚定决心。

“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回到那种程度的关系吗?”

他的语气里满是妥协和卑微的哀求,李马克生怕自己忍不住答应;所有花费大半年时间筑起的,将他与李东赫隔绝的墙又将坍塌。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明白失明的人不是我,有些事我无法感同身受。但你还是李马克,我还是李东赫,我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阻挡我们相爱的理由。

如果你有顾虑的话,那我愿意做你的眼睛。看不见并不代表失去一切,你看——我不是还在吗?”


他的手抓住李马克的手腕,手心是阐述紧张和激动情绪的湿热。李马克缓缓伸过另一只手扒开他的手指,李东赫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劲儿,很快就抵挡不住地被迫松开。

他的嗓音清冷而淡漠,是李东赫从未从李马克口中感受到的气氛。

“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东赫。”

“我现在很好,不需要眼睛也能活下去。所谓的相爱只不过是你的臆测——半年前我与你分手时,没错,那时我是爱着你的;但这已经过去半年了,一百升的开水也都烧干了。”

他把李东赫说得一厢情愿,连一阶台阶也不留。李东赫看着李马克没有显露出任何撒谎时的小习惯,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对待普通朋友,乃至更加遥远距离的人的态度。对方显然做好了要将自己拒之千里的准备,既然如此他又有何挽回的意义。



门铃再一次响起,这像是解脱的号角;李东赫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李马克的公寓,留下还站在门外的家政员探进玄关好奇地看了几眼。

“您进来吧。”

说完这句话后,李马克像是傀儡似地,毫无气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短句集被他的动静翻起,朴素的印刷字依旧很短地映在纸张上。

「Love is a touch yet not a touch.」




李马克要去苏黎世旅行一事偶然传入李东赫耳中;于是他早早给主编递交请假申请,又订好与李马克相同的航班和酒店,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东赫计划随行这件事自然也被李马克知道了。不过后者并没有取消行程,倒是继续他的计划安排,时不时还向金道英透露一些关于本次旅行的事项。

估计是因为先前隐瞒李东赫这事金道英依旧表示愧疚,他便在真相暴露之后立马自告奋勇地担当起间谍。李马克早就看出来他的蹩脚演技,倒也没有戳穿的意愿。


那次之后他们没有再次见面,不过李马克知道对方每日清晨便会来自己公寓一事。证据是准时七点前去散步晨练时摆放在门口的杏仁牛奶;是有时候因为淘气劲儿而抹上番茄酱的自制鸡蛋三明治;还是他停留在走廊上模糊却又印象深刻的专属气味。

李马克当然后悔过自己的冷酷无情,可事情已经不能重来。又或者就算重来,他也只会重蹈覆辙地再次迫使自己失去。



李马克整理行李的动作磕磕绊绊,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打了李泰容的电话。对方赶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杯冷饮,站在卧室门旁更像是来看他表演的。

“哥,快来搭把手。”他为了找某样东西,似乎把整个衣柜都给翻了个遍。李泰容看着李马克乱糟糟的直男卧室便忍不住叹口气,终于肯放下自己手中的奶茶。


“你说你和小东赫复合有什么不好的?生活白痴独居就这么有意思吗。”

他见过李东赫的次数不多,只有几次对方来到他们公司的印象。几个年纪大的女员工似乎很心水那种类型的小男生,李泰容倒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观察李马克的表情——谁能想到这家伙还有妒忌心?

李马克听到李东赫的名字后顿了一秒:“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可你不是说过他还会来送早餐么?”

李马克没有回答。说实话,他也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做。理性告诉自己应该放手,让对方追求大好前程;但身体本质却割舍不下李东赫这个人。

可活了这么久,他明白人一生的愿望不可能被全数满足;既然他先前与李东赫相恋的愿望已经实现,便总会有那么几个遥不可及,终究只会是愿望的愿望在等待自己。


李泰容见他没有回答,倒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假设有一天,他如你所愿不爱你了,和其他人你侬我侬,成为配偶共度一生的话,你李马克还能像现在这样坐怀不乱么?”


他唯独不敢想象这事,却依旧被恋爱关系里的局外人无情提起。李马克攥着衣物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要下定决心似的鼓起勇气——

然后他失败了。



李泰容离开之后,李马克靠着床坐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他把手机壳卸下,指腹触摸藏在里面的那张年代久远的大头贴。

那是大三的时候,李东赫在他俩确定关系没多久以后拉着自己一起去明洞的某个地下城拍的。李马克鲜少会去这种地方,大头贴的经验是第一次,倒也是最后一次。

最为记忆犹新的是拍最后一张照片时,恋人突然凑上前,在快门声响起时嘴唇覆上自己的脸颊。李马克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表情也很滑稽,被李东赫笑了好久。

其实李马克哪里在意自己的脸啊,只觉得那一瞬间的小熊实在可爱,便在谁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照片随身携带了好久。




李东赫追着李马克到了苏黎世,李马克当然知道他的存在,却从未搭理过他。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明知愚蠢又放不下的,陷入爱情的傻子。可这爱情李东赫已经陷进好多年,早就忘记了此刻略显苦涩、他却依旧固执己见地称之为甜蜜陷阱的脱身方法;事到如今究竟是否甜蜜也已经不重要,总之他已习惯了这种滋味。


酒店房间的门铃在大清晨便响起,李东赫分明记得没有叫清晨服务,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想着前去开门结果摔到地面上,折腾好久才爬起来。

他尽量好脾气地扯上嘴角准备拉开房门,见到李马克的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这会儿的表情看上去滑稽又难看。

李马克似乎确信自己没找错房间,出口的韩语直入主题:“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啊?”李东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在二楼餐厅等你。”



李东赫手忙脚乱地前去洗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胡乱套了件白色卫衣后又立马脱下,盯着自己的行李箱有一会儿才换上橙黄色的毛衣。

他后悔自己没好好向罗渽民打听怎么打理睡醒乱糟糟的头发,看着酒店备着的发胶在脑海里演示着整理发型的动作,最后还是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

去年李帝努送的那瓶Tom Ford的Ombre De Hyacinth也被他塞进行李箱,李东赫穿好鞋才想起这茬,又奔向床的方向掏出香水往自己的手腕上喷了好几下。


餐厅的人不少,但李东赫一眼便捕捉到了李马克。

这项技能他似乎从大学时期起就拥有,所谓的学长什么也不做也闪闪发亮。李马克像他心里的璀璨银河,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是美丽星球。

他紧张地无声落座,不过李马克听见了面前的人拉开凳子的声音。

“这里的罂粟籽和牛汉堡很不错。”他把菜单推到李东赫的身前:“我之前来苏黎世的时候就很喜欢住这家酒店,因为这儿的早餐非常好吃。”

李东赫翻开菜单有些窘迫——他这次本就是追随李马克而来,再加上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自然不会去了解这些事。


“你现在还是不按时吃饭么?”李马克忽然问起有关他个人的问题,李东赫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回答得吞吞吐吐。

“尽量有在调整…早上如果起得来的话会吃一点水果和牛奶……”

李马克端起手边的拿铁嘬了一口,而后回答:“这是你的个人意愿,不必回答得这么胆颤心惊。”

这话若是由别人说,李东赫定会嫌他多管闲事后还给自己找台阶下。可这是李马克,他这么说话更像是彻底离别了的昔日恋人;虽然确实是这样。


要说李东赫讨厌李马克什么的话,首当其冲一定会是后者总是把自己包装得宛如完美先生的模样。他人生中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活得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又全部贡献给了摄影师所需的细腻感性。

哪怕恋爱时他也有过情绪波动,但那十有八九是因恋人想要博得自己注意力的过分举动所产生的负面情感。李东赫记得很清楚,五年以来李马克主动与他接吻和求欢的次数用一双手便数得过来。

那简直是恋爱时节的珍贵宝藏;半年间,李东赫总在自己极度害怕孤单的时刻,打开脑内投影仪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播放。



服务员前来为他们点餐时,李马克流利地使用英语开始沟通。李东赫的英语数年如一日的差劲;更别说毫无接触过的德语了。

他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认为自卑的那一个。李马克说得没错——他李东赫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对方足够优秀,怎么会缺一个一无是处的自己?


早餐吃得还算愉快:李马克使用餐具的动作十分流畅,若不是李东赫确信他已失明,估计只以为他是个戴墨镜用餐的怪人。途中李马克开口问过几次他的近况,李东赫也都如实回答。

他们吃完早饭后没有多待,李东赫跟随着李马克到了班霍夫大街。李东赫虽是出版社校对,却也并非死板的,不懂时尚的老古董;这更像是形容李马克的。他虽没有李马克的艺术天分,但喜欢购物,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方才的自卑情结,在橱窗前尽情浏览起来。

“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当礼物送给你。”李马克察觉到他停留在某个橱窗前没有移动,便开口提到。

他不知道眼前的是一家婚纱摄影店。橱窗前分别挂了三套当季最新设计的同性及异性配偶的服饰。李东赫听他这么一说愣了数秒,又连忙摇摇头:“不用了。”

差点又是所谓的一厢情愿,李东赫看着李马克点点头没有再客气,瞬间又单方面变得沮丧。


他们还去了大教堂。他们遇上周日前来礼拜的教徒们;李东赫虽有宗教信仰,却已经淡化到很少会遵循各式各样的琐碎礼仪。李马克倒是规规矩矩:李东赫还记得他们俩去年这会儿还在一起时,李马克依然会在吃饭前念祷告词。

有时候赶上特殊的西方节假日时,李马克还会拉着李东赫陪他一起祷告;后者虽因为饥肠辘辘表现得不情不愿,结果也还是虔诚地默念结束才敢动筷。

李东赫斜眼看向李马克,他坐得笔直,听神父的话听得极为认真。他如往常般一丝不苟的模样着实令人着迷,让李东赫不禁在当前这种悲观状态下竟还保持心动。


他们还去了很多地方——苏黎世火车站,尼德道尔夫,国家博物馆,奥古斯丁巷……直到黄昏将至的时候李马克问了句时间,听到李东赫的回答后小声一句「糟糕」,便拉起对方的手,快步行至下一个景点。

李东赫担心李马克走得太快有所危险,于是主导人变成了他。他们在没什么人的湖畔旁近乎奔跑,简直和在大四的奥地利毕业旅行时一模一样。


两个人最终停在苏黎世湖前,李马克拉着李东赫上了只有他们俩的船。




李东赫站在游船上被风吹得脑子迷蒙,可他似乎又很清楚自己在经历什么。

自己最喜欢不过的约会行程,两个已经分手将近一年的人共同旅行创造美好回忆,这不可能是复合的征兆,毕竟李马克整整一周也不曾动摇。

它更像是让李东赫彻底死心的信号。李东赫觉得自己第一次能听见李马克的心声——我替你圆满未完成的恋爱梦想,接下来放过彼此分道扬镳。


李马克摘下墨镜盯着他。李东赫主动对上他没能聚焦的眼瞳,鼻子一酸又流下几滴眼泪。好笑的是尚不知情李马克也哭了;他们总是在这种地方拥有令人惊叹的默契,虽然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所谓分手恋人的分手旅行,听起来滑稽又凄惨。



“东赫啊。”李马克声线变得沙哑,轻咳两声后又重复了对方的名字。

李东赫真想捂住李马克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可他清楚自欺欺人也抵挡不住现实的残酷,宛如当时毫无源头的分手以及李马克一夜之间失去了视力一样。所以他没有这样做,但他也没有勇气回答。

然后李马克抱住了他。

李东赫没忍住哭出声,他还没做好放弃一切的心灵准备。所以他把自己的唇覆在李马克的唇上胡乱点了好几下,咸湿的泪水掉进嘴里难吃极了。


又是几近哀求的语调,他尽可能地放低身段,比起相爱更像是为了所爱之人奉献一切的意愿:

“马克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以后不再打扰你了,也不会干涉你和别人在一起。我求求你不要给我判下死刑,我真的求求你了……”


对方伸手抬起他的头,手背拂去他脸上的泪:“别哭了,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好看的。”

“我们东赫从前到现在不都是小太阳吗,笑的时候最好看了。”

李东赫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可那比哭还要难看。他知道自己早就成为了只出现于李马克世界上空的太阳,如今阳光已经照耀至尽头,怎么可能还是灿烂和温暖的。


然后李马克放开了他,拥抱的结束像是为故事画上一个句点。






但句点象征着又一段故事的开始。


他见李马克单膝下跪,从风衣里掏出精致的方形盒子举到自己面前:

“东赫,我们结婚吧。”


谁会想到这是一场求婚计划,李东赫又哪里敢想李马克还愿意爱他。他看着那枚银色戒指躺在首饰盒内失了语,竟也单膝跪地在李马克面前泣不成声。

李马克听到他的哭声便再次把李东赫揽进怀里,像是哄小孩似地温柔抚摸他的后颈。他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别哭呀。”


“好,我们结婚。”他止住眼泪后急切于表达自己的心意:“李马克,我爱你。”

李马克变得不再吝啬:“我爱你,我也爱你。”



李东赫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比起多年来的相处,反倒是在独居后每夜梦里都会忆起这个存活于自己血肉的爱人。

李马克清晰记得他的身体特征和特殊气质,或许比自己的身体了解得还要透彻。

因此他准确快速地找到李东赫的唇,遇上熟悉气味时内心增生了一股强烈的安全感,这才放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

幸好他李马克愿意鼓起勇气寻回属于自己的世界,也幸好李东赫还愿意与他共度余生。


他们吻到几近缺氧才终于肯放开。接吻的感觉熟悉而陌生,两个步入三十岁的青年还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似的兴奋,李马克把额头抵在李东赫的额头上,近距离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却又热情。

“知道我为什么不需要你做我的眼睛吗?”



“因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李东赫一人。而你的轮廓,你的细节,你的所有所有都住在李马克的心里,根本无需用肉眼确认。”





End.

2018-09-23 评论-38 热度-786 马东markchanNCT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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